致蠢货:“天价彩礼”不是农民愚蠢
舒圣祥(微信公众号:书生香评)年初,农村光棍问题引发关注,顺带着牵出了“天价彩礼”话题,央视评论说“天价彩礼本质上是买卖婚姻”;眼看着离年底结婚高峰又不远了,《人民日报》再次聚焦“天价彩礼”话题,指责“农村结婚彩礼高企已成农民全面小康路上的一大拦路虎”,并公然呼吁“基层政府应花力气想办法引导解决”。
民众婚姻乃民间私事,居然呼吁动用权力手段来“干预”,实在是荒谬。倘若彩礼钱给多少合适的事情,都归基层政府来管,那还有什么不能伸出一只手来管的呢?让官府管治民间私事,真能管得好吗?不知道这位评论员结婚时,可曾向政府机关报备过彩礼钱数目?倘若只是观点滑稽也便罢了,动辄出馊主意可是要害人的。
农村是否存在“天价彩礼”现象?也许吧。但绝不是全部。只不过“天价彩礼”都上了新闻,其他并不“天价”的主流则被有意忽略了。可无论怎样“天价”,相比城里结婚的花费,那都不过是一个零头。网上不是流行一份各地娶老婆的成本吗?跟那个比比看,农村“天价彩礼”算个什么?评论员怎么不认为这种现象“亟待转变”呢?
说白了,很多人看待农村的眼光依然不是平视,而是俯视,自觉不自觉地,就把农民想象得很愚蠢,需要自己的高智商来指点一二。“不少人认为嫁出去的女儿‘泼出去的水’,养了20年,彩礼就是回报;更有小部分农民把女儿当成‘摇钱树’‘建设银行’。至于婚后男方债台高筑,女儿嫁过去过得好不好,则不管不顾。”——看,在评论员的想象中,农民就是这样愚蠢,简直就是在把女儿当东西卖。
真实的情况呢?经济学告诉我们,价格是由供给决定的,彩礼也如此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农村光棍?为什么会有越南新娘?因为长期的独生子女政策,导致男女性别比例失调。有人口专家说,1980年代后出生的男性中,将有10%至15%的人,找不到或不能如期找到配偶。供给失衡,自然会导致价格提高。
当然,并不只是农村男女性别比例失调,城市也一样。另一个重要的原因,是农村人口大量外出打工,男女婚配不再只在本地调节资源;相反,农村男青年必须直接面对城市男青年的竞争。农村光棍和城市剩女,是永远撮合不到一块儿的,但是,农村女青年“补贴城市”是很正常的。这是农村彩礼价格提高的另一个重要原因:“市场”扩大了,竞争加剧了。
评论员往往将“天价彩礼”想象成“卖女儿”,但被卖的女儿并不是傻瓜,会心甘情愿让父亲把自己高价“卖”了,然后跟着欠了一屁股债的老公去还债?除非她是骗婚,就像集体逃跑的越南新娘一样,否则,“天价彩礼”就只是表象。婚姻主要是个财产关系,这是要承认的,没有把剩余财产传给子女的需要,我们的祖先也许就不会进入婚姻制度;现代社会也是如此,从闹离婚只争两样,一争子女二争财产,就能看出来。
谈钱,对于婚姻来说并不可耻。假若男方不止一个男孩,女方多要点彩礼,其实相当于给未来的女婿多分点家产;而且,较高的彩礼对男方也是一种约束。因为根据法律,只要办了结婚手续,且在一起共同生活过,彩礼是不用退的,但嫁妆属于女方婚前财产,离婚了可以要求拿回。有人说,把彩礼换成嫁妆,是死要面子活受罪,其实不对,彩礼变成了嫁妆,法律性质完全不同。对婚姻中较为弱势的女方来说,这当然是对男方较为有力的约束。
明白了这些,“天价彩礼”还愚蠢吗?要知道,农村的“天价彩礼”并不是都花掉了,相反,它更多是一种财产的变形,从一个口袋转到了另一个口袋,从彩礼变成了嫁妆。如果你不把农村结婚的彩礼钱增多看作全面小康的标志,至少也不能随便罗织个“全面小康拦路虎”的罪名。
文/舒圣祥(微信公众号:书生香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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