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茶叶的日子 文/ 朱丙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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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没有茶叶的日子

     谷雨时节，我沏一杯新茶，碧绿的叶芽，在滚烫的水中打转、冒出汽泡，随之伴随着茶香，沁人心脾。叶片，悠悠地翻转之后，沉入杯底，甘守寂寞。顿时，一杯无色无味的自然之水，赋予了崭新的生命，色是绿的，味是香的，喝之，开胃通窍、提神、防癌，看着眼前这杯绿茶，我回想起在那没有茶叶的日子。

60年代，穷的叮当响的山村，祖祖辈辈只知道围着三分田二分地五分山转来转去，以守穷为骄傲，更不知道发展多种经营，可怜得鸡屁股屙出来的蛋，还要兑点油盐。那时，我很小，除了读书，星期天就帮助父母料理家务，抬水浇菜，捡粪拾稻穗。除此之外，就到山上帮助父亲摘野茶了。

摘野茶，实际上，就是山上采山铃红叶，即山楂，其叶片长得极象茶叶，但比它小，树冠也矮，开白色的花朵，桔红色的球形果实，象铃当儿，因此，当地人们称它为“山铃红”。我们姐妹很喜爱这样的季节，家乡的背面就是两座山。与大龙山一脉相承，这个村子被逶迤的群山所包围，山上常有野猪、狼、狐狸出没，所以孩子们是不敢轻易到山上玩的，我们跟着父亲上山也是一种乐趣，每个人挎着腰箩，到了山脚就登山比赛，谁先爬到小落洼——它是进入大山的一个小山包。到了山顶，开始有各自的分工，我与父亲摘山楂叶，姐妹打白花苗，（用水泡后、晒干，当菜吃）待各自的篮子盛满后才回家，突然，见到野兔穿梭、山鸡嘀咕，弄得人如受惊的鹿，胆战心惊，印象最深的，姐姐发现一只蜈蚣从脚背上爬过，吓得他直嚎叫，还让手中的篮子滚到山脚，我象位斗牛士，勇猛地追上去，踏上一脚，虽死了，许多的小脚仍然在蠕动，父亲走近一看，原来，是一只百脚虫，这时，我们的心才平静下来，象这样的惊险我们不知遇过多少次。

采回山楂叶后，回家摊开，防止受闷变色。夜晚，父亲亲手做起来，先用柴火将锅烧红，再把叶子倒入锅内，趁热用手搓揉，如此反复，至叶片卷起。做茶时，人很辛苦，猫着腰，热锅熏人，手又在炙热的锅上翻动，臂上的汗珠从毛孔里钻出象粒粒黄豆，汇成小溪，滚到锅里。山楂，泡起来不那么清爽，但提神、解渴之功效，性子猛烈，尤其对于胀胃、积食饮之效果更佳，茶叶是无法伦比的。

当然，我喝茶时，体味的不仅是清香，而更深层次地汗渍之咸味，人生之辛辣。那个时候，父亲常常在低矮的土砖茅屋里，习惯地燃起一根烟，通过油灯眼看着父亲的愁容，在烟卷中淡去，紧锁的眉宇在滚水中舒展，就在那没有茶叶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