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庆老街记忆中的鸭儿塘
安庆老街记忆中的鸭儿塘这是我二十年前多次行走的一条路,它与安庆其它路有所不同,路的两旁各有一条高架运输带,一条是运煤的,一条是运化肥的———这条路便是鸭儿塘路。这条路的路基,原是一口大池塘,因1970年新建安庆炼油厂,挖山填塘而修建成一条路,而这口被填平的塘,叫鸭儿塘。
或许这口塘名气太大,或者说这口塘在老安庆人心中难以忘怀,这条新建的路也自然以这口塘而冠名。鸭儿塘,昔日被誉为安庆名胜之一,有着独特的自然风光。它,因形似鸭而得名,如同一只头南尾北浮游戏水的鸭,水域面积数千平米。它北有九里十八弯,宛如游龙;西有狮子山、乌龟山等诸峰,峰壑幽邃;东有气势宏伟的大观亭,亭得塘而灵,塘得亭而媚。它的附近是一座天然公园,有清静庵、周悫慎公祠、水榭、舫亭等,最有名气的要数周悫慎公祠,为两江总督、两广总督周馥于上世纪20年代初所建。周馥与许世英同为与安庆一江之隔的至德人,俩人关系非同一般,许世英就任安徽省省长,自然为建周公祠尽心尽力。周公祠建成后,许世英专门作有题记。后来又以周公祠为主体建筑,新增了一些景点,改建成鸭儿塘公园。
这是一口不寻常的塘。1915年的《怀宁县志》有过记述:“……有鸭儿塘。将军冲、儿岭岭诸水汇于此,四时澄莹,方平如镜……”鸭儿塘曾有鸭儿渡,鸭儿渡曾留下圣僧涵万留宿鸭儿渡之后苦苦修行,并在众人的资助下,经过四年的努力,建成的安庆第一座佛寺———万佛寺。鸭儿塘畔也曾留下过周馥“屋破偏遇连阴雨,逃难又失盘缠金”的困窘和转瞬间又时来运转、官运亨通的精彩故事。
行走在鸭儿塘路上,我力求还原儿时鸭儿塘的如画景象:鸭儿塘,青山环抱,碧波荡漾;水,有进有出是活水,夏日洪水泛滥,江水灌进塘,春日雨水如注,塘水满溢后倾入长江。当然,昔日的鸭儿塘还以另一种画面留在我的记忆里:一片湖光山色,三两渔舟荡漾,童子岸边追逐玩耍,妇人水畔洗菜浣纱;近处是茂密丛林,古松之间杂着几株野竹,远处,一排排青砖黛瓦依山伴水而建,远远近近都是一幅幅自然风光画。在我的记忆里,鸭儿塘已经远远超出塘的概念,它有着湖的宽广,湖的清澈,湖的深邃,湖的灵动。
行走在鸭儿塘路上,我不禁想起儿时险些命丧鸭儿塘的那一幕。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一个盛夏的下午,我和邻里几个小伙伴来到鸭儿塘戏水。不会游泳的我,置身水中玩耍,一不小心掉进水宕里,慌乱之中,我本能地双手拍水,头,忽而浮出水面,忽而又淹没水中,就在决定我生与死的最后一刻,旁边一个大孩子一伸手抓住我的头发拖出水面……
鸭儿塘路,是条通往公墓的路。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春夜,这条路上走着一支送葬的队伍,走在最前面的是我的大哥,他捧着我母亲的遗像,八个人跟在后面,抬着我母亲的棺木,我等随后跟行,一路悲伤哭泣,抬棺人越坡涉水过岔路时发出阵阵吆喝声,一路上纸钱纷扬飘落。这是一个盛大的场面,只为一位老人作最后的送行。
还是这条路,每年清明时节行走着浩浩荡荡、络绎不绝的祭祀扫墓的队伍,而我也曾或抱着女儿,或牵着女儿,或骑车带着女儿,行走在队伍中。
鸭儿塘路是安庆石化厂的一条重要的运输线,一吨吨煤炭通过高架运输带,输进热电厂发电;一包包化肥经过高架运输带,运进石化码头,装进船舱,运到四面八方。昔日,人在这条路上行走,晴天是一脚灰,雨天是一脚泥,大型载煤车呼啸而去,不是尘土飞扬,就是泥水四溅。我常在高架运输带下的拐弯处看到三五人提着篮子,拿蛇皮袋,其中有人用竹篙上捆绑的铁钩,边撵车边扒煤,那情景真让人为他们的安全捏把汗。
昔日鸭儿塘路边的满目坟冢,如今被一座现代化的石化企业所取代,高架、油罐、管道,三两只烟囱高耸入云,冒着白烟,吐着火龙,给这座城市带来经济活力。而昨日“秋水才深五尺强,雨余小艇带斜阳,呼儿促棹前村去,贪共山僧纳晚凉”的鸭儿塘晚景,又似乎成为今天的一个美丽传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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